三十而已 三十岁,是年轮里被赋予过多期许的数字,更是时光酿就的清醒印记。它非青春的终章,而是心智破茧的盛夏:有人初窥职场博弈的棋局,有人正将理想照进现实,更多人学会与遗憾和解,把“来不及”酿成继续攀登的阶梯。那些对年龄增长的忐忑,终会在生活中化作从容。人生这卷书,越读越懂精彩,不在页码,而在落笔的笃定。三十而已,是自我重构的序章,亦是灵魂丰盈的开场。 愿眼中有二十岁的星光不灭,胸中有三十岁的山海辽阔,让故乡薪火淬炼成光,照亮异乡人归航的航道。 五年前,在中东的烈日下,那个手握商务合同、在陌生文化中跌撞前行的青年,学会了用阿拉伯语说“合作共赢”,在谈判桌上以茶代酒化解分歧,甚至能笑着应对沙尘暴突袭的狼狈。异乡教会我坚韧,却也让我看清:真正的成熟,是明白何处能安放灵魂的重量。 二十八岁生日前夕,我选择归来。在融媒体中心的办公室里,窗外苍翠的山影与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交织成奇妙的和弦。我将中东习得的国际化思维化作桥梁:用短视频展现普洱茶山的晨雾,以多语种文案推介非遗刺绣,让云南的呼吸与世界同频。在深夜加班时,我忽然想起余光中的诗句——“烧我成灰,我的汉魂唐魄仍然萦绕着那一片后土”。指尖敲击键盘的声响,竟与童年赤脚跑过青石板路的足音悄然重叠。 二十八岁的感悟,是茶汤般渐次舒展的澄明。我不再焦虑于同龄人所谓的“而立标准”,反而在洗马河的镜面水光中照见初心:二十岁追逐的是地平线,二十八岁珍惜的是坐标系。那些曾以为惊天动地的梦想,如今化作对家乡细水长流的守护。我开始理解父亲当年栽下那棵桂花树的心情——有些成长,需要以年轮计数;有些风景,唯有扎根才能看见。对未来的期许,落在采访本密密麻麻的笔记里。作为新入行的融媒体记者,我像一块海绵般浸入全新的领域,也逐渐明白,那镜头里翻涌的何止是新闻现场,更是让世界看见故乡的万种风情,把家乡的呼吸声调成能被世界听见的频率。 夜幕中的普洱街头,我接过烤豆腐摊阿叔递来的竹签,辣椒面混着花生香的熟悉滋味在舌尖炸开。霓虹灯影里,我望见二十岁的自己拖着行李箱走向登机口的背影,忽然想对那个少年说:“你看,我们终究没有变成漂泊的浮萍。” 站在二十八岁的山脊眺望三十岁的峰峦,故乡的风已滤去浮尘,只余澄明。愿岁月以红土地的厚重滋养根系,让三十岁的枝丫在风雨中舒展得更加从容——或许仍在镜头后捕捉乡土跃动的脉搏,或许在晨雾氤氲的茶垄间架起连通世界的桥梁。纵使足迹丈量四海经纬,掌心始终留存着红土地的温度。 当而立之年的钟声叩响岁月的陶瓮,沉淀的岂止是年轮,更是生命窖藏的醇厚。愿眼中有二十岁的星光不灭,胸中有三十岁的山海辽阔,让故乡薪火淬炼成光,照亮异乡人归航的航道。那时的我,或许已懂得最深的扎根不是为了固守,而是为了让繁花绽放在更远的土壤。 (史黎阳)
本文来源:《普洱日报》
|